闲话《金瓶梅》第九篇:金莲过门,皂隶殒命
抖料姐 • 2023-07-10 15:16:01 • 舞文弄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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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回王婆出计烧了武大灵位,插入武松的一小段叙述引出后面的剧情,小说舒缓的节奏暂时结束,将开始另一个高潮,此回是一个过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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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大灵位烧掉之后,西门庆安排了一席酒,请王婆作辞,将武大郎女儿交由王婆看养,又谢了三两银子,当晚就把金莲有些用处的箱笼拉到家里,剩些破桌坏凳旧衣裳都给与了王婆。初八日,“一顶轿子,四个灯笼,妇人换了一身艳色衣服,王婆送亲,玳安跟轿,把妇人抬到家中来”。可以看到,潘金莲的整个婚礼很简单低调,甚至可以说寒酸,新郎官西门庆似乎都没出现。当然了,第一,潘金莲穷;第二,时间紧迫;第三,西门庆自己心里也有鬼。

“西门庆娶妇人到家,收拾花园内楼下三间与他做房。一个独独小角门儿进去,院内设放花草盆景。白日间人迹罕到,极是一个幽僻去处。一边是外房,一边是卧房。西门庆旋用十六两银子,买了一张黑漆欢门描金床,大红罗圈金帐幔,宝象花拣妆,桌椅锦杌,摆设齐整”。一辈子处于社会底层,屡遭转手买卖的潘金莲终于有了个名分,身份地位骤变,社会阶层上升。都说嫁得早不如嫁得巧,一份姻缘改变一个人的命运,似乎自古就有。入住后,西门庆把吴月娘的一个丫鬟春梅交给金莲使唤,在此,书名中的“梅”指代的人第一次出现,虽然只是简单一句,但此人不容忽略。又买了一个上灶丫鬟秋菊,供潘金莲使唤。就这样潘金莲成为西门庆的第五房妾。

自古说,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,潘金莲深知这一点,而且她也精明且懂礼数。第二天,便梳妆打扮一番,由春梅捧茶,拜见了家里的四位姐姐。拜毕,潘金莲坐在边上,却把眼把众人偷看。“见吴月娘约三九年纪,生的面如银盆,眼如杏子,举止温柔,持重寡言。第二个李娇儿,乃院中唱的,生的肌肤丰肥,身体沉重,虽数名妓者之称,而风月多不及金莲也。第三人,就是新娶的孟玉楼,约三十年纪,生得貌若梨花,腰如杨柳,长挑身材,瓜子脸儿,稀稀的几点微麻,自是天然俏丽,惟裙下双弯与金莲无大小之分。第四个孙雪娥,乃房里出身,五短身材,轻盈体态,能造五鲜汤水,善舞翠盘之妙”。这里作者借金莲之眼,位读者展示了西门庆后宫的各位,很是巧妙。过后三日,每日早上起床,潘金莲便来月娘屋里做针指,做鞋脚,事事殷勤,嘴里一口一声大娘,把月娘欢喜的没入脚处,那衣服首饰挑漂亮的给她,吃饭喝茶都和他一处。,这自然引起其他房室的不满与妒忌。更加上新婚燕尔,西门庆和她如胶似漆,百依百顺,这就为后宫们日后因争风吃醋,闹得鸡飞狗跳埋下了伏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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镜头给到武松。八月中旬武松回到清河县,回县里纳了回书,知县大喜,赏了武松十两银子,并酒食款待,不必细说。武松回到家,只见小侄女在穿廊下玩,叫哥哥不应,叫嫂嫂不回,问侄女,侄女只是哭。隔壁王婆听得武二归来,生怕真相败露,慌忙过来,回答说,武大得了拙病死了,潘金莲再嫁外京人去了。武松听得,也没甚么话说,回到投宿处,换一身素衣,戴了孝帽,买了一些香烛冥纸等用物,再来武大家,哭了一回,拜祭武大,又在灵桌前睡了。但是哪里睡得着,他爬起来,看到灵桌上琉璃灯半明半灭,忽而桌下卷起一阵冷风,逼得武松毛发皆竖立起来,定睛看见一个人从灵桌下钻出来,叫道“兄弟,我死得好苦”。却又被武松的神气冲散,人影散去。这种带有魔幻色彩的描写在书中还有其他几处,值得注意,遇到难以处理的情节时,作者善用此类方法处理,使原本难以说通的道理变得顺理成章,足见高明。武松更加确信哥哥死得冤,明日再一探究竟。

第二天,武松上街询问街坊,街坊都明知此事,却又惧怕西门庆,都缄口不语。直到有一个多嘴的说“卖梨的郓哥儿与仵何九二人,最知详细”。于是找到郓哥,询问缘由,告到县衙门,反被一位收受西门庆打点的官吏,以“都头,你在衙门里也晓得法律。但凡人命之事,须尸(现场)、伤(痕迹)、病(原因)、物(物证)、踪(过程),五件事俱完,方可推问”之缘由,驳回武松的诉讼。确实,武大的尸首早已火化,人证又只有一个小混混郓哥,即使是有如今的高科技,这官司也是打不得。武松的抑郁可想而知,这也直接导致了后面的情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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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中说“武松是何等汉子,怎消洋得这口恶气”。于是走到西门庆的药铺,打听到西门庆在街上与人吃酒,“大扠步飞奔”到酒楼。那时西门庆正在酒楼上,与一个叫李外传的传消息的皂隶打听武松官司的消息。吃得酒浓处,“忽然把眼向楼窗下看,只见武松似凶神般从桥下直奔酒楼前来”,知道来意不善,不觉心惊,欲走又下楼不及,遂假推更换衣服往后楼躲避。武松窜上楼,早不见了西门庆,只有两个唱歌的和李皂隶。认得李皂隶,知是他来报信,指定李外传骂道:“你这厮,把西门庆藏在那里去了?快说了,绕你一顿拳头”。李皂隶早就吓到说不出话,武松上去对着脸上就是一拳,再两手把他提起,丢到楼下去了。武松见寻不着西门庆,气撒不过,又转到楼下,见李外传半死直挺挺在地下,眼睛还在动,气不过,兜裆又是两脚,李皂隶一命呜呼。

这里值得讨论一下此书中的武松,他是个怎样的人呢?这里需要与《水浒传》中的武松区别开来,因为两者相差太大了。《水浒传》中的武松极富理性,整个复仇过程缜密且果敢。《水浒传》中,武松先是询问潘金莲武大得了什么病,吃了谁家的药,谁验的尸,然后通过问的的结果,先找到了何九,从何九处得到了一块重要的物证,武大的一块骨头,然后再找到郓哥,拿到了捉奸的人证,最后用武力逼迫王婆与潘金莲承认犯罪事实,录口供,签字画押,整个办案过程缜密且果敢,完全符合一个县衙门武都头的专业素养。

最后只是因为西门庆买通官府,即使人证物证口供其在,最后被逼迫的动用死刑,暴力执法,并且处理完事情后,潇潇洒洒主动到衙门自首。而在此书中呢?被王婆几句话就打发走了,寻的郓哥得到人证之后,也因证据不足而无法立案,最后自己想通过杀了西门庆来泄愤,却因为找不到西门庆而错杀了他人,这完全就是一个暴虎冯河的莽夫形象啊,糊涂之余还没有职业操守。作者所刻画的这个武松,丑态毕露,毫无英雄气可言。

正是:李公吃了张公酿,郑六生儿郑九当。世间几许不平事,都付时人话短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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评论(33条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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